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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哀悼日来临了,国内所有的门户网站与报刊全部换成了黑白色调。多伦多的各个华人报纸与华人网站的版面也都将彩色页面换成了黑白页面,且清一色以四川大地震为报道主题。
北京时间的5月19日下午14时28分,是多伦多时间同日的凌晨2点28分。苏一迟迟没有入睡,等待这一刻来临。当时钟的指针终于指向这个令人悲伤的时刻时,她走到窗前眺望东方的方向,默默地流下眼泪。
在多伦多这个凌晨的深夜,遥望着东方落泪的人一定不止她一个。但是她的悲恸……
钟国还是没有找到,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原本就渺茫的希望变得越发渺茫。杨钢和钟国的爸爸虽然仍坚持留在都江堰寻找,但寻找的重点,已经不得不倾向遇难这一方。
这几天,钟爸爸和杨钢毫无头绪地奔走在都江堰百孔千疮的街道上,只要看到有临时停放的遗体,钟爸爸都会浑身颤抖地过去看了一下,杨钢也脸色苍白地帮着看。虽然他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大男孩,以前从不曾经历过鲜血淋漓的生死场面。但是来到都江堰后,死亡无处不在,一路上不知见过多少死者了,根本避无可避。
起初他还觉得害怕,但是后来看到从某处废墟里刨出一位遇难的母亲,至死仍紧紧搂着怀里的婴儿,任搜救人员怎么分也分不开时,无法自抑的眼泪稀释了满怀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震撼与感动。他不再害怕了。
除了在街头盲目地寻找外,他们每天必去的地方是都江堰殡仪馆,辩认着不断增加的照片。这简直就是一项精神的酷刑,酷烈无比,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几天功夫下来,钟爸爸头发就几乎全白了。
来殡仪馆中寻找失踪亲人的人很多,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寻亲者战战兢兢地踏入这个代表死亡的地方。一开始的几天,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亲人时,寻亲者们几乎都会松口气。而在此发现遇难亲人遗体的人往往会哭得悲痛欲绝,引来不少人跟着潸然泪下。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获救希望的越来越渺茫,却依然找不到失踪的亲人时,有人崩溃了:“我的女儿呀,你到底在哪?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好歹让妈最后看你一眼啊!”
纵然连日来殡仪馆里天天都是不绝于耳的哭声,但这位母亲锥心泣血般地号啕大哭,还是让很多人为之震动难过。钟国的爸爸更是跟着老泪纵横:“是呀,就算孩子没了,也好歹让我看他最后一眼吧!”
事已至此,他的要求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如果注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好歹让他见儿子最后一面,只求还有抚尸恸哭的权利。
大地震是那么的残酷无情,目前为止,三分钟的地动山摇不仅让数万人失去了生命,还让近万人因此失踪下落不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无数个忧心如焚的寻亲者在希望与绝望中煎熬了一天又一天后,终于渐渐明白,此时此刻,失踪与遇难其实根本就是一码事。但失踪者却更令人感到悲哀,因为他们的生命消失得无声无息,亲人们都不知道他们身故何处?不能看他们最后一眼;不能为他们拭净脸颊身体上的血痕与灰尘;不能替他们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离开这个世界……而待到清明时节,又要去哪里祭奠这些亲人呢?泪雨纷纷,都没有一座坟可以供洒泪痛哭寄托哀思。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比这更加悲哀的,却是眼下这种根本就没法送。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独生子,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渐渐长大,个头如拔节的新笋眼看着往上蹿,似乎一转眼就高过父亲,长成了一个大男孩。突然一下,说没了就没了,做父母的心如同被硬生生地剜走了。却还连见最后一面的心愿都成为一种奢望,这简直无异于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撒盐啊!
作为一个男人,钟爸爸强忍着不让自己像那位崩溃的母亲一样在人前嚎啕大哭。他牙关咬得紧紧的,只是泪水一道道冲出来,在皱纹深深的脸上纵横交错。
杨钢一开始还徒劳地想劝,可是没劝上两句,自己也抱着头蹲下去无声地哭了。
有工作人员好心地劝解寻亲者,让他们不必再这样徒劳地寻找。地震后每一具无名遗体公安部门都按程序提取了DNA样本,将会成立专门的DNA数据库。数据库一旦建立完善,警方将联合民政部门正式发布通告,凡有失踪或未找到亲属遗体的家属,均可持身份证到指定的公安机关,提供自己的唾液、有毛囊的头发、血液等检材做免费DNA检测。检测后的数据输入数据库后,会经电脑自动比对寻找亲属。那样找人就容易方便得多了。
话虽如此,可是挂念着失踪亲人的人们如何能安心回家去等待?日日守在殡仪馆,如果真有亲人的遗体送过来,起码还能见上最后一面。不管这么多天后已经腐烂不堪成什么样子,总还是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亲人们是不会嫌弃的。